斷之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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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頭條創(chuàng)作挑戰(zhàn)賽#

不曾知道,何以生得如此多情,竟促使我苦苦等了一千年;也不曾想今夜如何熬得,只是握槳的雙手無端地在顫抖。那瑩瑩潔月木然地在河中搖曳,黯淡了水面上點點的漁火,也黯淡了無極蒼穹的星光,卻不曾黯淡我夢了千年的容顏。

嘩嘩的水聲夾雜著岸邊隱約的蟲鳴,竟似那隔了千年的弦音,如此的憂郁、無盡的滄桑。那淡淡的、輕輕的、說不清是近是遠的弦音,卻使我感傷了一千年、思念了一千年、期盼了一千年。這千年的期盼、千年的夢繞魂牽要在今夜得以重釋,我說不出興奮、也已沒有傷懷。只是覺得這一千年竟是如此的漫長、如此的難耐。曾經(jīng)多情的少年如今已孑然孤弱、兩鬢斑白。我知道,千年后的她也定是色調(diào)香衰,然而,我渴望看到的是她蒼老的微笑,而不是夾雜著尖腔的粉面、亦非操著怪調(diào)的冰容,我只是……

駕著破舊的方舟,迎著撲面的涼風(fēng),帶著千年的誓言,我來相會那千年的伊人。

方舟在無窮無盡中前行,兩岸卻陡然變遷,已沒有那“山瞑聽猿愁,滄江急夜流”,也已不聞那低低的蟲鳴,惟有“星垂平野闊,月涌大江流”,惟有兩岸那粘天的衰草,惟有不知何處飄來的一江殘花。而這無邊的江水仿佛是渺渺的天河,隔斷了彼此的訊息。所以,一岸成了廢墟,一岸延續(xù)著愚昧;一岸建起了大廈,一岸卻長出了仙芝。而我知道,那建在廢墟上的大廈仍舊會倒塌成廢墟,那愚昧里長出的仙芝也終究會腐爛成愚昧。我也知道,在那倒塌的大廈上面仍舊會筑起大廈,那腐爛的仙芝旁邊也仍舊會長出新芽。

只有我躲在這破舊的方舟里,等待那千年的伊人。

驀然,我看到一座斷橋殘跨在河面之上,那僅余的幾片木板和那試圖承接的意志,在這月朗星稀之下、在晚風(fēng)中、在河面上、在我的心里抖索,一種悲哀也由此而生。

我停了方舟,仰望那斷橋,仰望先人曾經(jīng)無悔的意志;仰望那星空,仰望那明月,仰尋我那盼望了千年的伊人:我思念了千年的伊人哪,你是否仍是那漫天的彩裙?是否仍抱這那幽幽的古琴?是否仍彈出那郁郁的弦音?又是否在今夜走過這斷橋?是否也會帶著曾經(jīng)的海誓山盟來赴這千年的相約?

我聽不到回音,只有那皎月和那皎月之下的斷橋在水中搖曳。而除此之外又有誰人在這月明夜深里孤獨無眠?

月在遠去,而我卻沒有戀月隨風(fēng),我的思緒在探尋——探尋那那漫天的彩裙和那不曾絕于耳的弦音,還有我那思念的歌,仍低低的在夢中吟唱:

恍惚間

夢到了隔世的海棠

綻開于你那溫柔的額頭

于每一根睫毛處跳動

悄悄隱去那動人的哀愁

……

突然間醒來,卻發(fā)現(xiàn)星色欲失之際,火紅的霞光占了天邊一角,而她終究沒有來,終究未走過這千年相承的橋——這斷橋——這殘橋。

我只是在滿江空月里癡癡地等,卻哪里知道,咫尺天涯亦有不歸之人,這清秋朗宵也只有月光與我徘徊,千古覺醒又何嘗不是一場春夢!

只有微風(fēng)飄來的一帶晨煙和那未曾絕于耳的弦音。

而我那曾經(jīng)的伊人哪,在這皎月如鏡、落紅滿江的秋夜,為何不來與癡人共賞?為何不曾記起這千年的相約?

我知道,此刻我的思維凝固成了你的思維,我的心終結(jié)成了你的心;你的弦音在延續(xù),就如我的思念在遠行;你丟卻了你的心,正如我失去了你的唇。

我抬頭看那危危斷橋,猛然發(fā)現(xiàn),它一頭承接著古老,一頭卻又連著新生。而中間似乎是一個千年的空洞,那空洞不見底,那滴下空洞千年的別淚似乎還未落定。而我只是癡癡地等,帶歲月削去了雙鬢,削凹了眼眸,削凹了面頰,我還會癡癡地等。

《詩》云:所謂伊人,在水一方。但那觸不可及的遠方,又難道不是這兩岸偏失的延續(xù)?又難道不是愚昧兩種截然相異的表現(xiàn)?

我不知了所措,只是駕著這破舊的方舟,在涼風(fēng)侵襲之中,在弦音繞耳之際,在千年的等待里,愴然遠去,向著我來時的方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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