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樂隊的夏天》第三季第6期repo
火星電臺《白天不懂夜的黑》VS 聲音玩具《默》
這一組的對決很有意思,雙方都是帶著強烈“制作人屬性”的?;鹦请娕_不必說,而聲玩的主腦歐珈源,在獨立圈根本不知道producer是干嘛的時候,他已是鶴立雞群的存在(btw,這也是聲玩本身氣質(zhì)獨特性的原因,因為歐老師在一定程度上的獨斷專橫,他作為樂隊制作人而不僅是樂隊成員的位置決定的)。
兩首歌都是大情歌,歌曲的寫作邏輯基本一樣,但兩個樂隊采取了完全不一樣的思路。火星電臺表示哥幾個都身懷絕世武功,因此樂隊的每個成員都展示了自己的花活,尤其是歌曲最后的尾奏,簡直像是東京事變里,吉他手浮云大戰(zhàn)貝斯手龜田、然后鼓手刃田也要敲鑼打鼓地沖過來似的。因為《白天不懂夜的黑》在綜藝里展現(xiàn)的次數(shù)實在太多,所以火星電臺選擇了“展現(xiàn)聲音的豐富性”這么一個方式。
而聲音玩具則選擇了走入宇宙大和諧。整首歌曲寄托于他們擅長的英倫美學(xué),音色及其精巧且考究,并沒有用各種激凸的段落,而是以整體取勝。尤其是副歌的段落,這么芭拉的、撒狗血的旋律,竟然能變得有“氣質(zhì)”——《默》這樣的歌,你能跟“氣質(zhì)”掛鉤,就這一點,聲玩贏了,壓倒性的贏。不服不行。
再或者,如果是換到第一季樂夏,這首《默》估計都能成為傳播度相當不錯的小爆款(類似于窮人版褲子《花火》)。
強烈建議之后的一些主流情歌、大歌,找歐老師做制作人。
(后面是加時賽)
回春丹《五彩斑斕的黑》VS 麻園詩人《黑白色》
從選曲上,麻園詩人其實已經(jīng)贏了。
回春丹如果要繼續(xù)選他們的那些爆款單曲,即回到樂夏第一輪的邏輯上,也許會坐實他們“網(wǎng)紅樂隊就只有三板斧”的既有印象。這顯然不是他們想要的。于是他們選了一首沒有那么討好的歌,當然他們的完成度也很高。
麻園詩人則很會比賽。其實我并不太喜歡用這種暴露自身情感的歌曲放在一決勝負的場合,包括表演者和聽者都在消費感情,對于我來說是接受不能的事兒。但麻園詩人展現(xiàn)了他們的才能。他們可以。他們應(yīng)該晉級。
瓦依那《歌聲和你在一塊》VS Mr.Miss《有點東西》
雖然兩者的音樂風格、舞臺表演南轅北轍,但,他們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同樣一件事:初心。
瓦依那的這首《歌聲和你在一塊》,出自他們在2006年時候的首張專輯《飄云天空》。那時候,岜農(nóng)剛到廣州,還要靠廣西老鄉(xiāng)、后來的“同和音樂圈”大哥夜郎照顧。這首歌里,我聽到了瓦依那的最初,即他們用廉價的樂器(當年真的是只有一把破木吉他)、最簡單的彈撥、最質(zhì)樸的技巧,唱著最簡單的歌。在本季《樂夏》瓦依那初亮相時我就說,那個用鋤頭鐺鐺鐺打鐵的,其實不是瓦依那;瓦依那的內(nèi)核,其實就是現(xiàn)在你聽到的這個樣子。他們不是五條人式的怪力亂神,他們的魅力來自簡單。這是他們的初心。
至于Mr.Miss,這首《有點東西》,從文本寫作上其實非常簡單,典型的百老匯式舞臺情景,用對白、人物心理獨白作為歌曲內(nèi)容(劉戀的“你有點東西,換了一般人,這會兒他早已想好孩子的姓名”確實是大殺器),最后再來一個戲劇性反轉(zhuǎn)(杜凱的“你牙齒上面好像有東西”),這確實不是大家定義的“樂隊”,但這卻是Mr.Miss心目中最想要的東西。其實,以目前劉戀的流量,以她的聰明才智,確實可以做更市場、更主流的音樂,杜凱的技術(shù)力也完全可以滿足樂隊的華麗轉(zhuǎn)身,但他們從參加本季樂夏的第一秒鐘開始,就沒有動搖過自己的初心。
對于我來說,初心難分高下。兩邊都是我認為比晉級的某些樂隊更應(yīng)該晉級的人。那就這樣吧。
康士坦的變化球《Hi There》 VS 柏林護士《Battle Song》
兩邊都是優(yōu)秀的樂隊,但如果只論喜歡,我還是會選康士坦。
2011年,康士坦的前身——草莓救星憑借上一年度發(fā)表的專輯《羽毛河》入圍當年的金曲獎、金音獎,也是在那一年,我從大家眼里的“樂評人”開始成為“唱片企劃”的元年,我手頭拿到了一個案子:把臺灣傳奇獨立音樂廠牌“風和日麗”的草莓救星《羽毛河》、929《也許像星星》、黃小楨《No Budget》、黃玠《綠色的日子》還有草莓救星的分身Nylas之同名專輯等,一系列的唱片在內(nèi)地做引進發(fā)行。
這是我作為企劃(雖然那時候更多是做行銷企劃)的第一個大案子,今天想起來依然覺得無比懷念。那會兒我會給風和日麗的老板查爾斯寫信,也給馬芳、葉云平等前輩寫信(讓他們寫推薦語啦),然后也給我特別喜歡的蠟筆——草莓救星Nylas的主唱寫信。
我承認我有臺團情節(jié),所以包括后來我們簽了激膚、椰子、八十八顆芭樂籽、先知瑪莉、不熟的朋友派對、來吧焙焙等等一大堆新生代臺團之專輯在大陸的引進發(fā)行,我還特別策劃了一個叫做Taiwan Calling的系列。
而臺團特別好玩的一點是,每個團與每個團之間千絲萬縷的關(guān)系,各種兄弟團的恩怨情仇,以及還有一點——他們身上幾乎看不到年齡感。就像當時的草莓救星,在五月天組團的時候他們就已經(jīng)開始在玩團了,一直到作品成熟得到了他們30歲的時候,甚至在30歲時童心大發(fā),整了Nylas這樣的“兒歌團”(其實是帶著強烈的8bit風格的合成器民謠組合)。待到后來草莓救星解散,像阿尼、啟泰繼續(xù)組了康士坦的變化球,加入了金毛這樣的好手(而金毛又橫跨血肉果汁機這樣的重型團),以及全員主唱里聲音很有特質(zhì)的鼓手小米——這種藤繞著瓜瓜繞著藤的關(guān)系,正是你喜歡臺團、喜歡這個小小的地方,看著這些音樂人怎么折騰了這么多年還在折騰音樂的時候,一種類似追連續(xù)劇的感覺。
包括像阿尼,他已經(jīng)是臺灣樂團屆的“老人”了,但他依然還是在做著義無反顧的音樂。如果你知道他曾經(jīng)創(chuàng)辦過的草莓救星,他曾經(jīng)玩過的絲襪小姐,就會對他在30歲的時候跑去做Nylas的兒歌時一點不吃驚,包括到現(xiàn)在這個年紀,還在做康士坦這樣這么沖的音樂,不會有任何異議。在臺灣,總是有這些可能一輩子都在擱淺的人,他們或許就是會定格在那里,沒有問題。
就像我覺得洪申豪一輩子都是那個20歲出頭的師大公園天王。
但我覺得這些爭論毫無意義。我當然也喜歡柏林護士,一直延續(xù)著從兵馬司到赤瞳的搖滾血脈,他們的認真、專注、職業(yè)性,他們作為一個風格如此小眾的團卻能現(xiàn)場拿到這么多票,已經(jīng)說明一切問題。
我只想說:阿尼,金毛,啥時候幫我做歌,我要做厲害的歌,嚇死他們。